第十章 连绶要成亲-《男神来自天庭9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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梼杌的脸色忽青忽白,十分不好看。突然,她冷笑着看向露露的腿:“我的药起效了?”只见露露大腿上的布料已经全部被淌下来的汤洇透,梼杌不屑道,“你说话激怒我,不过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真是凡人的雕虫小技。”
露露连忙道:“刚才我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是对你的由衷赞美,天地可鉴!”
饶是梼杌已经有所准备,可一对上露露那真挚非凡的神情,她还是被气到了。
“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梼杌一步一步逼近她,眼睛紧紧盯着露露的脸,姣好的五官渐渐扭曲,似乎潜伏在灵魂中的凶兽要破体而出一般,很有几分狰狞,“再过一时半刻,你这张嘴,你这张脸,你这具令人恶心的身体,可就不再归你了。”
露露道:“你既然如此厌恶我,为何还想要占据我的身体?”
梼杌仿佛灵魂被抽离般恍惚了一秒,说道:“我就想看看,你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他。”
“恐怕,这不能如你的愿了。”
一道清冽的女声从梼杌背后的房门外传来。梼杌仿佛被电流击中,悚然转身。
只见那里还有一个“露露”,正靠着房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梼杌,易容术可不只你一个人会用。”
那刚才与她说话,看尽了她的凶恶和丑态的人,是……
是他?
他扮成了露露的样子……骗她?
那一刻,梼杌几乎不敢回头。
事到如今,她仍不觉得她有错。她愣怔地站着,看着那张逆光而立,忽远忽近的脸,她最厌恶的那张脸。
她只是不明白。
从她第一眼看到饕餮抱着这个人时,她就不明白;后来饕餮再也不去山顶,每天黄昏,她站在山顶眺望着空旷的风景时,她不明白;饕餮与这个人在一起了,甚至是带着笑容告诉她的,她不知道他怎么能笑得出来;她凌虐这个人,被饕餮咬得鲜血淋漓,她不知道怎么还手;最后她被觉醒后的这个人杀死,临死之前看到的是饕餮无动于衷的身影,她只觉得痛彻心扉,可仍旧不懂。
后来,她被饕餮讨厌的时候,饕餮总是留给她背影。因此她十分熟悉他的声音,就如同现在一般,如同凛冽的风:“梼杌,你这一魂苟活万年,已经是上天恩赐,如今,束手就擒吧。”
梼杌听着他的声音,突然轻声地笑了。
上天恩赐?
不,上天从未恩赐过她。唯一给予她的珍宝,也已经被人夺去了。
站在门口的露露突然猛地后退一步,然而已经晚了,梼杌的眼睛已经变得狭长而血红,变成了真正的兽瞳。她长啸一声,闪电一般卷到门口,一把抓过露露就往远处快速跑去。
闪电一般的速度,在她的世界里,连时间都能扭曲。梼杌想,还好,她没有对饕餮撒谎。她是真的下不了手对付他啊。可事到如今,她不能再回头看他一眼了。
连绶没有想到,梼杌竟要拼死一搏。
可那为了迷惑梼杌不对他身份起疑心的半碗药恰恰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凡人之身被那药牢牢困住,他不得已,只好咬破舌尖,强行破了仙身出来,朝门外跑去。
然而,他没有想到,在跨过门槛儿的一瞬,仿佛走出了一个结界,眼前的景物瞬间扭曲,仿佛被无形大手撕扯,又仿佛在无数画卷中切换……
梼杌赌上了她赖以生存的整个幻境,制造了绝地一击。而那间被结界保护着的屋子,是她对饕餮最后的挽留。
露露在梼杌抓住她的那一刻就没用地昏了过去,一阵漫长的黑暗过后,滴水的声音渐渐穿过寂静在她耳畔响起。
她……是在哪里?是被扔到湖里了吗?随着感官知觉渐渐地恢复,露露只觉得自己好像漂在水面上,浑身阴冷湿润。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石笋丛立,光线熹微,大约是一个山洞。
可是……山洞里,又怎么会有湖泊?
还有……她竟然没死?
露露想起之前连绶跟她说“两个时辰内就会被夺舍”,如今两个时辰怕是早就过了,她却还好好的。难道是夺舍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她才得以保全?
露露努力动了动身子,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一探究竟。可她稍微一动,只听见耳边“扑扑”声响起,她眼前一花,慌乱之下拼命挥动手臂,然而整个人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托举着一般,视野一下子浮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失控间露露突然一个翻身,面朝地悬浮在空中,然后……她便如雷劈过一般,静止不动了。
在她的正下方,有一个小水洼——那大概就是刚刚泡着她的,她想象中的“湖”。
而水洼里清楚地倒映出她的样子——灰色的皮毛、乌溜溜的眼睛、米老鼠似的大耳朵,以及薄而宽阔的双翼……
露露内心有一百头神兽飞奔而过!
原以为当狗就是悲惨命运的极限,是她太天真,蝙蝠比狗难看一百倍啊!
因为震惊,那双翅膀停止了扇动,露露“吧唧”一声,水花四溅,摔回了她的“湖”里。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露露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连绶看到她现在的这副鬼样子!太猥琐了!
她努力抖了抖身上的水,飞起来打算去找自己的身体,然而刚升空半米,背后大力袭来,她又一次摔了回去。
伴随着连绶的低吼:“妈呀!梼杌搞什么鬼!飞老鼠啊!”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的典范。
露露生怕连绶从她那副尖嘴猴腮里看出端倪来,连被打得头晕眼花都没空计较,连滚带爬地往远处的黑暗飞去。
然而刚扇了两下翅膀,她又觉得不妥。直到现在她都未看到梼杌,万一梼杌也躲在黑暗处,她这不是送上门找死吗?这样想着,露露就飞得慢了。
只听得背后连绶大喊了一声:“露露!”她身体一僵,便卡在了山洞转弯处的那条石缝里。
露露浑身僵硬,真像只大耗子一样又往石缝里努力挪了挪,期盼着连绶看不见她。
然而他的脚步声仍然急促,直奔她的方向,毫不犹豫地靠近了。
完了完了完了……露露悲哀地想,她好不容易将她给连绶的印象从野狗扭转成人,让连绶能看在物种相同的分儿上多酝酿些属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如今又变成飞老鼠,可谓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还不如解放前。
她正胡思乱想着,连绶的脚步声在她背后极近的位置戛然而止。
露露浑身上下每一根滴着水的毛都恨不得收敛起来,等着连绶开口。
结果,连绶开口的第一个字,却是一声漫长的“咦”。
连绶疑惑道:“明明我掐算到露露就在这里,怎么四下一看,却找不见人?”
露露不知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一翅膀扇死这个笨蛋。一时没想清楚,她就没出声。
而就在这时,连绶已经当机立断往回走了:“说不定露露在山壁那边,我得赶紧找路出去,别让她一个人等久了害怕……”
这下,露露满腹情绪消失不见了。
她心里十分感动,原来连绶这般为她着想!
石壁狭窄,她一边费力地挪动自己的身躯,一边喊了连绶一声,幸好这个声音还是人类的声音而不是“吱吱吱”:“连绶!”
连绶霍然转身,几步又走了回来,对着山壁的反光,满心感动的露露似乎看出了他满脸的焦急:“你在哪里?”
“我在……”话音未落,她猛地挣脱了出来,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啪叽”掉在他的鞋上。
连绶:“啊啊啊!有老鼠啊!”
他一抖脚把露露甩出去老远,转身就跑。
露露:“笨蛋,给你露露姑奶奶我站住!”
飞奔的背影立刻停止不动了。
连绶再次转身时,脸色惨白,说话都是颤巍巍的:“不,你别告诉我,你别开口,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水坑里的露露姑奶奶无情地无视了他的请求:“地上凉,快把我捧起来,我不咬你。”
露露被揣进连绶的背囊里时还苦中作乐地想,好歹认识这么久,她总算知道了一点儿他的喜恶——虽然她本身代表着那个恶,连揣进袖口的待遇都没有,更别提揣进胸口了。
好在背囊正对着连绶背后的开阔风景,露露十分谨慎地透过包袱皮的缝隙朝外看去,只感觉连绶没怎么绕弯就径直出了山洞。山洞外面正对着一片宽阔的绿草地,月明星稀,微风徐徐,草叶如同绿色的海浪一般微微起伏,是甚少见的美景。
露露疑惑道:“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不像梼杌那拐弯抹角的作风啊!”
“那是因为她根本意不在此。”连绶看了看周围,缓缓说道,“我想,我大概能猜到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山洞挖在半山腰上,两人下了山,没走多远,眼前豁然出现一个聚居的村落来,首先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在夜色下仍熙熙攘攘的集市。只是人们穿着打扮粗陋简单,想必这是一个历史久远的年代。
连绶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那集市,露露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越过他的肩膀往前看,只看见集市上的人们若有所觉,齐刷刷地朝他俩看过来。
露露以为是自己被发现,连忙缩了回去。
只听见那些赶集的人中有人出声道:“后生好大胆!这时候还敢上山去!”
露露一头雾水,听连绶缓缓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你莫非不知道?最近都传遍了!”另一个大嗓门说道,“那山上本住了一对山神,最近山神娘娘似乎不见了,山神大王正发疯似的找她呢!”
山神娘娘……山神大王……露露被这别致的称呼雷得炯炯有神,但这句话和她知道的过去一对比,她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连绶还在不急不缓地套话:“那山神娘娘到哪里去了?”
“我们哪知道啊!”“若知道还能引起这般动荡?”众人这么回答。除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十分不甘落后地大声喊道:“姑姑婶婶们都不信我,我亲眼看见山神娘娘独自往西边去了!”
连绶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被身旁妇人狠狠地敲了后脑勺一下:“别胡说!”
露露听到此,在他背后闷声道:“这剧情也是够简单的啊。”
连绶索性不进村,穿过人群,直接往西边走去:“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两人都猜到了,这是史书上记载的一小段往事。
饕餮和霜露在一起之后,霜露在成年那天突然失踪了。饕餮根据山下人类的指引向西找去,找到了被困的霜露,英雄救美,两人跨种族的恋情公开,轰动整个世界。
梼杌给他们设下的困境不可能凭空捏造,那么仔细一对比就知道此刻必定就是在当年这段事情基础上的。那么他们需要做的也很简单——重复饕餮当年的做法,去救出霜露。
连绶飞快地朝前赶路,露露躺在包袱里昏昏欲睡,神志随着一个她想不通的问题慢慢陷入黑暗:这个困境是梼杌最后的绝杀,可这段往事看起来似乎和梼杌完全无关,况且梼杌十分嫉恨饕餮和霜露的感情,把这一段加深两人感情的事放在此时,却像是完全背其道而行之,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她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背影。
耳边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等等我呀!”接着,她眼前一花,一个穿着黄裙子的人就又蹦又跳地追了上去。
露露连忙追上去,视角一转,那男人长得和连绶一般无二,只是在气势上和打扮上有所不同,十有八九是饕餮。那女子却是个陌生脸孔,不像她,也不像梼杌。
饕餮十分暴躁,挥苍蝇似的赶人:“没完没了地叨叨!你……”
那女子却一声惊叫:“小心!”
随着她这一声叫,露露也跟着眼前一花,下一秒,场景切换到一条河里。
饕餮满脸无奈地漂在河面上,那女子趴在河边,用尽全力把手伸远:“我拉你上来!”
饕餮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这点儿力气……”
话音未落,女子又是一声音量不输于前一次的尖叫:“啊——”
露露活生生地从梦里吓醒,翅膀一扇,飞到半空中。
“你醒了?”连绶感觉到了背后包裹里的动静,说道,“没完没了地睡,你也——”
露露大叫:“小心!”
即使是只蝙蝠,她几乎也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蝙蝠汗”。只因她没想到,从梦里一睁眼,她看到的便是梦里饕餮摔倒之前的那个场景!
连绶随着她这一声叫,脚下一滑,顺着一个被落叶半掩的斜坡,一路滑了下去。
露露大惊,到底没来得及!她连忙一个俯冲,朝斜坡下飞去。
果不其然,那斜坡下正是梦境中的那条河。
然而露露经历过这许多的事,对这种奇妙的重叠已经不大惊小怪了。她不知道连绶会不会游泳,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的确是赶紧把连绶从河里捞上来,于是俯冲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她的小翅膀:“我拉你……哦——”
这一声“哦”,“哦”得十分意味深长,十分欲语还休。
露露默默地把翅膀收回来,矜持地盖住了自己的绿豆小眼睛。
湿身、诱惑、美少男。
连绶对着一只蝙蝠恼羞成怒:“哦什么哦!”
“抒发一下内心的感慨。”露露脑中又过了一遍连绶的样子:月色下,水光中,他一身薄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胸肌和腰线,那线条,真是……
露露咂咂嘴:“不然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你一只蝙蝠有什么好把持不住的!”连绶大怒,拍打着水面道,“有种你来啊!”
“这可是你说的!”露露立刻展开翅膀,使劲扑棱了几下。
“啊啊啊!你别过来!”连绶立刻大声喊道。月夜下,蝙蝠什么的最可怕了!
结果下一秒,连绶眼前一暗。
他本以为是露露扑上来了,连忙闭眼,却不料传来的是女子的一声尖叫:“啊——”紧接着就是重物落水的“扑通”声。
重物落水打了他一脸水花。一只蝙蝠是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的。连绶默默抹了一把脸,朝落水的方向看去。
只见露露——没错,正是突然变回人身的露露,正费劲地从河里扑腾上来。一身黄衣黄裙贴在身上,真是穿了不如不穿。连绶突然就明白了刚才露露的那句“把持不住”。
露露只恨自己不在那梦境里多停留一会儿,怎么被一声尖叫吓醒了呢。若不是她恰好那时醒来,也不会恰好尖叫,害得连绶脚下一滑掉进河里,更不会发生后来这一系列事。
总之,导致后面的事情发生,她坚决不承认是因为自己蠢。她做狗四百多年,一朝做人便忘了狗刨,只会在水里瞎扑腾……这和智商无关!
“救……救……救!”露露呛了一口水,挣扎道。连绶这才反应过来她不识水性,一脸震惊地游过去抱住她,嘴里还不忘奚落道:“今日算是长见识了,狗也有遇水则沉的。”
然而,在从背后抱住她身体的那一刻,连绶虽然警告过自己要镇静,但神思还是忍不住荡漾了一下下。
从前他虽然亲近露露,却从没有如同今天这样暧昧……甚至称得上狎昵。
时值夏日,两人都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衣衫,落水之后湿漉漉地紧贴在皮肤上,便和没穿没什么两样。这在连绶将露露从后面带入怀中时感觉得尤其明显。
他的第一感觉是,她好像瘦了些。
之前露露无意被他看光过好几次,虽然只是短暂的瞬间,但出于男人的本能,那白皙的身躯就像烙铁一样刻在脑海里,无法抹去。如今这样贴身一搂,觉得她如同一根柔嫩的柳枝靠在他的怀中,他几乎无法感觉到她的重量。
但……柳枝没有她这样灼人的温度。
即使两人之间隔着两层夏衣的距离,连绶还是能想象到她皮肤如羊脂如美玉一般的滑腻手感。在他手臂的桎梏之下,她的胸膛因为紧张一起一伏,而那柔软的胸部,就在呼吸间轻轻拂过他手臂上的皮肤,带着她身躯的热度……
连绶的脸一下子涨红。他……好像有反应了……
他脑子里轰然炸开,一瞬间手忙脚乱,差点儿忍不住把怀里的露露扔掉,然而感情冲破仅剩的一丝清明,让他将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了。
他庆幸他是站在她身后拥抱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差点儿溺水而惊慌和后知后觉感受到寒冷,露露并没有察觉出连绶身体的异样。
两人怀着不同的想法,倒是出奇默契地往岸边划去,没多久,两个湿漉漉又气喘吁吁的人并排仰面躺在了河边。
只不过,露露气喘吁吁是因为劫后余生大大松了一口气,而连绶嘛……他在仰躺着的时候还要注意小心调整自己的姿势,屈起腿遮挡住露露那一侧的视线……现在他的“特殊状况”实在是太明显了。
幸好夜晚山风冰冷,吹到他们身上冷上加冷,不知过了多久,连绶烧得沸腾的大脑总算缓缓地回归了正常的温度。
他轻吁了一口气,恢复了理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点儿别的话题,带走两人之间异样的沉默。他嘲笑道:“狗如果也有狗神,一定会因为你心塞致死。”
露露没回答。
连绶疑惑地侧头看去。
只见露露半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着,湿漉漉的长发胡乱贴在她的脸颊和脖子上,看起来十分狼狈。连绶撑起身子,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立刻就察觉了她的异样。她的双颊和眼睑染上了不正常的绯红色,嘴唇却是苍白的。连绶试探地将手靠近露露,立刻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不正常的灼烫感。
连绶皱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身体真差,这样就发烧了。”然而他的神色已经冷峻下来。
也不知道露露听没听清他说什么,唇间溢出几个含糊的音节,她微微动了动,仰着头将脸颊往连绶冰凉的手上贴。
连绶一边用手给她的额头降温,一边直起身子四下看去。虽然在梼杌的世界里他的神力受到了很大限制,但好在现在他用的是自己的身体,稍微集中精力在双目,即使是夜色中,他的目力仍然可以扩散到很远的地方。不多久,他就发现河上游有一侧草丛不如其他地方高耸茂密,而是斜斜地有倾覆的痕迹,他不再多想,俯身打横抱起露露,朝那里走去。
果不其然,那里有一个两米多深的山洞,虽不够好,但好歹能够挡一挡夜晚的凉风。洞里面还散落着一些猎户打猎休息时留下取暖的火石和干柴,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连绶抱着露露走到那堆柴旁边,便想把露露放下,自己先将火点燃。却不料刚有松手的趋势,半昏迷着的露露便若有所觉般,虚虚搭在连绶肩膀上的双臂猛地收紧,连绶猝不及防,一下被她拉得趴在她身上,好歹手还记得在地上撑了一下,这才没把她压伤。
但对于刚才勉强把火压下去的连绶,这个姿势太危险了。连绶不敢看那张和他贴得极近的面颊,手忙脚乱地去推露露,却一不小心又按在了她的胸上。
连绶似被火烫了一般,连忙甩开手。
偏偏露露冷得打战,呼出的气却又是灼烫的,喷在连绶耳侧:“冷……你别离开我。”像是有小虫子一样爬过连绶的耳郭,挠得他心里痒痒。
而那句“别离开我”,则是压垮连绶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像似燃非燃的火焰,在最后一颗火星落下时,轰然灼热了半个天空。连绶双眼发红,骤然用力,狠狠地抱紧了她。
他寻找着她的嘴唇,自己的冰凉贴上她的滚烫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都要战栗起来了。
露露微微挣扎着,嘴唇微张,他趁机探了进去。因为高烧,她的味道更加甘甜,是连绶从未想象过的滋味,这滋味可以瞬间穿透他的四肢百骸,骨子里都为她而柔软。然而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连绶的呼吸无法抑制地急促起来,他的手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霸道却不失温柔地抚摸过露露的脸颊,抚摸过露露纤长的脖颈,然后掠过锁骨,轻颤着朝衣领内的旖旎探索……
露露本来迷迷糊糊如坠梦中,但在那冰凉的温度贴上离她心脏最近的那一处皮肤时,她甚至被那寒意刺激得一激灵。寒冷带来的一丝清明刺激了她的大脑,让她骤然生出些力气,对连绶狠狠一推,声音嘶哑道:“不!”
连绶意乱情迷间毫无防备,竟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山洞里青石森寒,仿佛有一个神奇的魔咒在这一瞬间解除,他的眼神从迷乱变得渐渐清明,渐渐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荒山野岭,没来得及点燃的干柴,以及烧得脸蛋红通通的露露……
懊悔和愧疚席卷而来,连绶想:刚才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他不敢再靠近露露一步,借着处理木柴来掩饰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夜晚的山洞里,一时间静得只剩风声和火石摩擦的“嚓嚓”声。
很快,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
露露在推开连绶之后,背脊贴在冰冷的石壁上,清醒了不少。那堆柴又被连绶贴心地摆放在离她足够近却又不至于灼伤她的地方,她的头发和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渐渐被烘干,整个人又感觉清爽了许多。
勉强支撑着眼帘不要垂下,露露侧头看去,连绶在离她老远的地方背对着她坐着,脊背挺直,衣裳线条勾勒出僵冷的弧度。
露露仔细一看,他的衣服仍旧湿湿的,于是心里那点儿恼火轻易地烟消云散了。
“喂……”露露出声,声音还是很难听,她努力放轻了声音说话,这才显得她心平气和,“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连绶闷闷的声音传来:“坐远一点儿显得我非常矜持……”
露露忍不住笑了:“我看你是脑子被冻傻了!快坐过来。”
连绶背对着她,屁股一蹭一蹭地慢慢挪了过来。等近了些,露露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连绶吓了一跳,立刻去摸她的脸:“你手怎么这么烫?烧得严重了?”
露露:“我刚烤了半天火啊,大哥。”
连绶低头看了看露露的衣服,又要和她保持距离:“你衣服都干了,别再让我身上的水给弄湿了。”
露露不说话,只是像一只考拉对待树那样,死活抱住了连绶不撒手。
然而,衣服嘛,总是要干的。
夜色也更浓了些。
山洞里的人不知从何时变成了相互依偎着的姿势,连绶从背后环抱着露露,下巴搁在露露的头顶,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即使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清醒地安静着,也不觉得尴尬。
这……好像比之前的每一天都更加亲密了。
连绶问道:“我有没有给你讲过我小时候的事?”
露露轻轻地摇摇头。
连绶说道:“我小时候和现在一点儿也不一样,一生下来就特别捣蛋,据说刚会爬的时候,就像坦克一样到处乱撞,撞碎了许多杯盏碗瓶,号称‘天庭狗都嫌’。”
露露说道:“这一点我很有发言权,我确实很讨厌你这种小孩。后来你怎么变成了书呆子?”
“我从小就有福运庇佑,兼管化解凡间灾厄。”连绶继续说道,“凡间有个男人枉死,我本应附身在他身上半年替他料理后事,可他的命变得实在太好了,我不舍得离开,于是造成了一系列错误……回来被关在我最讨厌的书房里,天帝罚我看书以示惩戒。”
露露好奇地问:“然后你就爱上看书了?”
连绶羞涩地说道:“嗯。”
露露感叹道:“真是好欠打啊……”揶揄的表情渐渐变得若有所思,“原来,即使像你这样好运的神仙,也不是事事顺心的。”
连绶看着她:“我只是一直相信,对于想要的东西、所爱的人,只不过四个字而已——人定胜天。”
两个人再一次沉默下来,然而周围的空气并不如最初那般静谧,而是缠绕着丝丝蠢蠢欲动的暧昧。
露露微微仰起头:“看,外面的星河!这是在现代城市里绝对看不到的美景!”
连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山谷里的夜空仿佛是独家创作的,毫不吝啬地洒满了银色的星子,太密太多,隐约能够连成蜿蜒的星河。
连绶低声说道:“在九霄之上,天空永远明亮,也看不到这样的星星。”
露露回头望着他,两人的眸子里都倒映着火光,跳跃的火光,与星河相比不遑多让,这样近的距离,轻易让人沉溺。
露露喃喃道:“原来九霄之上,和凡间也有共同的遗憾。”
“仙人也是人。”连绶望着她,“在我看来,我与你并没有许多不同。”
原来他是这样看的吗?露露只觉得他今晚的话每一句都充满了暗示,就像他现在凝视着她的表情。
沉默间呼吸渐近,这一次,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谁。
唇舌的交缠,紧贴的身体,这么近,近到呼吸可以交换,温度可以交换,近到只是凝视就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即使是在幻境里,这灼热的触感如此真实,真实到呼吸都成了乱麻,和对方彻底交缠在了一起。
不需言语。
两人的影子也几乎叠成一道,火焰也不忍打扰,山洞外的夜鸦振翅而起,悄然飞向那片洞悉一切却笑而不语的星空。
“你……这个……臭流氓!”一声怒吼响彻山谷,远远听来有几道回声。
几根干柴扔过来,力道十足,砸得大仙人连绶连滚带爬地往外躲,一边躲一边还嘴道:“我哪里流氓?哪里流氓!我只恨我自己太有节操,昨晚不够流氓!”
“你你你……你还有脸说!”露露中气十足地袭击着他,一点儿也看不出昨天病恹恹的样子。她珍藏了好几百年的初吻啊,没有玫瑰,没有红酒,没有银行卡随便给刷的“土豪”,居然在一个破山洞里就这么没了!而且还差点儿失了身!
连绶说道:“你简直应该夸我自制力过人,昨天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我硬生生地为了你的身体而忍住了没有发,不然你今天才有苦头吃呢!”
箭……发……经过了昨晚,露露一不小心就打开了“脑洞”,稍微“脑补”一下就面红耳赤了:“你不要脸!”羞愤之下她又扔了一根木柴出去,结果不知是不小心用力过猛还是连绶反应慢了半拍,那根讨厌的木柴对着连绶的脑袋正中红心。
“咚”的一声,连绶应声而倒。
露露高贵冷艳地看着,看了一会儿,连绶还是毫无动静地趴在那里,如同昏过去了一般。露露渐渐绷不住了,她小心地挪过去,推了他一下:“喂,别装死啊!”
连绶被她一推,脸侧了过来面对着她,竟是紧闭双眼的样子。
露露立刻慌了:“连绶?连绶!你别吓我,我不禁吓的,我狗胆很小,不能吓的,连绶?连绶你醒醒啊!”
任凭她怎么喊、怎么推,连绶都没有醒来。
露露这下六神无主了。
她第一个想法是赶紧找手机打120,可找了半天手机,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就不在那个物质发达的现代社会了。这地方荒无人烟,连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露露待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虽然平时连绶总是没个正经,还老爱捉弄她,可自从他们离开了现代世界,来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总是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一直照顾着她,一直任凭她安心地依靠。连绶就像一支充满自信的箭,直指正确的方向,从未让她感到迷茫失措过。
况且,昨晚的情况,他说得一点儿没错。两人亲密无间到那种地步,却硬生生地止在了最后一步前,这对一个健全的男人来说,真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她还把他打成这样……
露露的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再也忍不住,“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她更咽道:“连绶我错了,都怪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伏在连绶的身上,眼泪几乎能把他的衣服湿透。正伤心到深处时,一只手摸上她的头顶,连绶的声音幽幽响起:“可不是怪你嘛,差一点儿你就谋杀亲夫了。”
露露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抬起头看向连绶。
连绶的声音虽不大,可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人瞬间明白他刚才一定是装的。他得意地说道:“看你哭得这么惨烈,昨天晚上的事我大仇得报了。”
他和露露对视,等着露露恼羞成怒跳起来揍他,原来的他腻烦这种吵闹,现在却觉得期待,只要是她,什么都可以变成情趣。却不料露露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一更,一头扎进他怀里,“哇”地号啕大哭起来。
“啊?哎!”这下慌神的是连绶了。哭声里的伤心不似作假,连绶想松开露露,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露露的双手抓着他的双手,脑袋像鸵鸟一样死死扎着,就是不给连绶看。连绶无奈,只好顺势搂住她,像哄小孩一样慢慢哄道:“哎,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哭什么啊?来,听为夫给你讲个笑话……哎,别哭了,再哭我就觉得我像个笑话了……乖啊……”
露露旁若无人地哭了好一会儿,更咽道:“刚才,我以为你要死了。”
“啊?”连绶抱着她,哭笑不得道,“你把你自己也想得太强悍了吧。百步穿杨?我是那个杨?”
“别胡说!”露露骤然抬头,红着眼圈去捂他的嘴。可她忘了她的手还和连绶的握在一起,纠结了半天,还是连绶笑意满满地低头吻住她。许久,她微喘着靠在连绶怀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连绶笑道:“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了吧。”
“其实是因为我有前车之鉴,触景生情。”露露不好意思道,“你知道我一直很倒霉,我在之前还当狗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军阀送给了他的姨太太。那姨太太很喜欢我,看戏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抱我,我也渐渐对她生出些亲近感。结果,我第一次在她回家后出门迎接时,她被我绊了一跤。”露露悲伤地说道,“她磕在石头上,脑溢血抢救无效身亡。”
经她这么一说,连绶本来只是有点儿破皮的脑门竟隐隐作痛起来。
露露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我一直很倒霉,从我有记忆以来,和我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其中有很多厉害的人,身怀绝技的剑客、一掷千金的姨太太、学富五车的状元郎……他们都不是那个例外的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轻声道,“我能做的,只有希望你是那个例外的人。”
连绶低头,看到露露依偎在他怀里,破天荒有些柔弱无依的样子。可这样的她清楚明白地和他说了与她在一起的利害,言下之意默许他反悔。这样的露露,让连绶觉得有些心疼。
然而,正是这样,他才更不能借着这一时的心疼和冲动给她保证。连绶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她,牵着她站起来:“你也好得差不多了,这里不宜久留,否则后面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我们该出发了。”
露露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又听连绶说道:“话说我们俩在梼杌的幻境里勾搭来勾搭去,梼杌知道了不得气死啊。”
露露“咦”了一声,看向他说道:“你不觉得是梼杌搞错了人吗?现在怎么又……”
连绶看了她一眼:“我只是觉得,如果上辈子我们就在一起过,其实也挺不错的。”
露露没有料到他这一句突然而至的甜言蜜语,原本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心里渐渐甜起来。
“啊……我估计她已经气死了。”连绶往外走了走,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手一指山洞外面,“你看。”
露露看了眼连绶的表情,疑惑地上前几步,向外望去。
山洞外是浓郁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可露露仔细一看,觉得毛骨悚然——不知何时,外面的山水全都没有了,仿佛被这雾气吃掉了,外面不是看似什么都没有,而是根本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山,没有水,没有太阳,也没有路。就像他们所在的山洞孤零零地悬在这一片空空荡荡的雾气里一样,极目远眺,隐约可以看见雾气上反射出的山洞的影子。那影子上也隐约可以看见两个人站在洞口,约莫是遥遥相望的样子。
这画面无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露露心里凉飕飕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进连绶的怀里。她自然而然地侧身,双手搂住连绶精瘦的腰肢,惶惑的心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连绶,你往外看。”她不敢再看,仰头看着连绶的下颌道,“这是什么雾气,还是那边有别的东西,竟能倒映出我们的影子来?”
连绶本没有注意那边,闻言才看过去。他有仙身,目力比露露强上许多,稍微看了看就发觉出了不对:“不,那边恐怕不是我们的影子。”他微微皱眉,“那边山洞口站着的两个人乍一看和我们相似,可比我们矮上不少,而且……”他们也没有抱在一起。
“还有,昨天我进来时,分明记得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那边那个……顶上似乎还挂了一块匾。”
“匾?”这下露露顾不上害怕了,扭头努力看去,“写的什么?”
话音刚落,仿佛有一阵风应和着她一般轻轻吹来,雾气流动,连绶隐约辨认出那上面的字:“生——死——门。”
“生死门?”这三个字一点儿也不吉利,露露说道,“要是叫怡红院该多好。”
连绶看了一眼怀里的姑娘,十分佩服地说道:“你倒是还有心思插科打诨。”
露露在他怀里扭了扭:“不是有你在吗?”来而不往非礼也,情话不是只有你会讲。
这句话任何一个女子说出来男人都是十分受用的,连绶也不例外。他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些,唇边抿了一点儿笑意:“也是,梼杌强弩之末,咱们就算硬来也不至于死在这里。”他松开露露,越过她往山洞门口去,“既然是生和死,那便有两条路可选了,我看看……”
露露一把搂住他:“你往哪儿去?!”
“我又不傻,放心,我不会往下跳的,”连绶蹲下身,将山洞外沿摸了摸,说道,“呃,等等,这话似乎说得早了一点儿。”
他手一抬,从地上拽出一根麻绳来。
“什么玩意儿?”露露一脸费解,“山洞还会自己长绳子?”
连绶跟她分析道:“你看,那边那个洞既然不是我们的影子,那就一定是存在的了。我们周围能看见的就是那里,想要不被困死在此处,必定是要到那边去的。可中间隔着这雾气,我们想要过去,就只有……”他扬了扬手中的麻绳。
露露恍然大悟,接话道:“只有顺着这根麻绳爬下去?”
“按常规剧情来讲,麻绳下是应该有路可走的。”连绶接着说,“但既然人家都给咱们预告了这是生死门,那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假设有两扇门通往那边,一扇是生门,一扇是死门,若顺着麻绳爬下去是一条路,那还有一条路呢?”
露露被连绶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点儿局促:“你盯着我看什么?我又不能变出门来。”
“你能,”连绶目光深邃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另外一扇门就是为你设计的。”
“啊?”
“你忘了你最开始是什么造型了?”连绶伸手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
露露目光惊怯,摇头道:“我不我不我不!不要啊!”她一把抱住连绶,“我跟你一起走麻绳这边好不好?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俩在一起总比分开来要好些……”
“恐怕这一步是早就安排好的,由不得我们。”连绶低头拽了拽麻绳,“这么细的一根绳子,负担我的体重已经是勉强,若我们俩一起,一定会断。你能化身为蝙蝠,飞过这片雾气到达彼岸,所以这条路只有你能走;我不能飞,只能走麻绳,而你不能同我一起……真是精妙的设计。”
露露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若你先下去,然后我再下去呢?麻绳中途只负担一个人的体重,应该就没事了吧。”
“理论上讲好像也说得通的样子,”连绶迟疑道,“梼杌想没想到这一点呢?”
“不然试试看吧。我不想和你分开……”露露对连绶露出祈求的目光,“你先下去,我在上面等着。”
“那……好吧。”
连绶将衣摆系起来,挽起袖子顺着麻绳往下爬。露露蹲在麻绳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连绶在雾气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被雾气吞噬。
她突然有点儿害怕,虽然麻绳上端还绷得紧紧的,但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万一连绶被雾气吃掉了,就这么永远消失了怎么办?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连绶——你还在吗?”
她喊完了之后忐忑地等着,很快,回音便传来了:“我在。”
露露的心放下去了一些。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梼杌变成连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万一那个回答她的声音是别人模仿的怎么办?
她想了想,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呢?“连绶——你还记得我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吗?”
雾气沉默了一刻,回音传来:“你的主人难道不是我吗?”
好讨厌!露露紧张兮兮地趴在边儿上:“好好回答!”
“赵小丽!赵小丽!”
露露这才放心,但仍然死死地盯着那根紧绷的麻绳。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露露的视野中麻绳微微一动,似乎松懈了下来。她怕自己是看久了看花眼,连忙揉揉眼睛,没错,麻绳的确是没有紧绷着了。
她连忙大喊:“连绶——你到底了吗?”
然而,这次她等了许久,却没有回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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